从15年前登陆纳斯达克到如今回归港股二次上市，从与阿里、腾讯两巨头并驾齐驱到如今徘徊于第二梯队的边缘。过去15年，没有哪一家中国科技公司像百度一样走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毫无疑问，百度曾经创造的辉煌已成遥远的往事，庆幸的是如今它的头上多了一顶夺目的AI光环。

尽管在艰难的转型和探索中，百度曾为数次错误的战略决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在AI这条长回报周期的赛道上，百度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笃定。最终，时间给了百度一个值得欣慰的答案。撕掉“广告商”的标签，成为一家“拥有强大互联网基础的领先AI公司”，百度用了足足十年时间。

“瞻前顾后”的十年

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百度过去的十年，我认为“瞻前顾后”再恰当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瞻前顾后”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贬义词，它的原意是形容做事谨慎，考虑周密。后来被误用为形容做事顾虑太多，犹豫不决。在这里，我倾向于取二者的中间值，褒贬皆有之。

2010年谷歌搜索退出中国市场之后，百度占据了国内搜索和在线广告市场的绝对份额，但坐收渔利的好景不长，移动互联网浪潮的冲击便为百度带来了一次巨大挑战，2014年为应对变化，后知后觉的百度全面开启移动战略。

几乎同时，百度在电商领域、社交领域的尝试均以失败划上句号。急于摆脱单一业务和收入结构的百度，很快将目光投向当时深受资本追捧的O2O领域，但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百度重金投入的外卖业务最终也以失败告终。那些年，在公众视野中，百度接连不断地为互联网创业的反面教材提供案例。

而在公众目光所难及的另一面，百度早在2010年就开始了对人工智能领域的研发投入，2013年成立了国内最早的深度学习实验室。但由于百度早期在人工智能领域更加着眼于基础技术研究而非应用层，百度在AI技术上的领先鲜为人知。直到2015年李彦宏首次提出“中国大脑”计划，百度在AI领域的完整布局才逐步向外界展开。

回溯过去十年百度的投资布局，基本可以划分为两个方向，其一是着眼于当下的现金流业务，包括移动广告业务和外卖业务，意在向外界展示自己仍然具备持续的盈利能力；其二是面向未来的长回报周期业务，包括人工智能、云计算、无人驾驶业务，一方面意在消解“错失未来”的焦虑，另一面意在加强资本市场对百度未来的乐观预期。

这两个方向的布局最终都是为了改变单一的收入结构，在广告收入基础上拓展新的收入来源。由于人工智能等长周期业务的投入迟迟无法换来丰厚回报，百度不得不在两个方向的布局之间寻找平衡，一方面竭尽所能保住广告业务收入，一方面在长周期业务上持续投入。因此形成一种“瞻前顾后”的矛盾状态。

2017年百度AI开发者大会上，时任百度集团总裁兼COO的陆奇喊出“All in AI”的口号，但几个月之后，李彦宏却对这一说法做了纠正。他说：“我不希望大家认为百度把所有的资源都去做无人车、度秘了，其实我们大多数资源还是在百度搜索和信息流上。”显然，李彦宏担心外界将百度对AI的投入误解为孤注一掷和破釜沉舟，从而引起投资者的警惕。在李彦宏的这番解释中，百度瞻前顾后的矛盾心态一览无余。

对于百度来说，值得庆幸的是，在对现金流业务和面向未来的业务之间的权衡中，百度始终没有偏离AI这条主赛道，同时不断将AI融入到旗下所有业务当中，成为推动百度所有业务往前走的核心力量。

归来仍是那个少年

15年前登陆纳斯达克时，百度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然而在随后十几年的成长过程中，接二连三的烦恼让这个少年逐渐变得心事重重。

2016年发生的魏则西事件，可能是百度永远不想提起的伤疤。那起事件让百度搜索业务的竞价排名机制饱受诟病，也将百度置于千夫所指的境地。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指责中，创业16年的李彦宏首次在内部信中提到了“初心”二字，他发出警醒：“如果失去了用户的支持，失去了对价值观的坚守，百度离破产就真的只有30天！”

从那时起，百度开始改变，而且迫切地希望外界看到自己的改变。如果说此前对新业务的探索更多的是出于改善单一收入结构的需要，那么对2016年之后的百度来说，竭力撕掉“广告商”的标签就变成了一项关乎企业形象的公关任务。

尽管广告收入仍然是百度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但在整体收入中的占比随着其他业务的增长不断下降。到2018年第四季度，百度网络营销收入占比首次下降至80%以内，与此同时，包括爱奇艺会员业务、云服务在内的其他业务收入同比增长高达104%。2020年Q3、Q4，百度以AI云、AI服务以及自动驾驶为主的“其他收入”同比增幅分别达到14%和52%，同期，传统广告收入无论同比还是环比均为持平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百度在2020年年报中，将核心收入拆分为广告、云计算、金融服务和其他四个部分。显然，百度希望外界通过营收板块划分上的变化，逐渐意识到百度不再是一家严重依赖搜索引擎业务的互联网公司，而是一家有着强大互联网基础的AI公司。

百度在AI领域的长期投入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截至目前百度是持有AI专利最多的中国公司，百度深度学习平台“飞桨”位于中国乃至全球领先位置，融合了AI技术的百度智能云在中国AI公有云服务市场位居第一。在智能家居领域，小度智能屏全球出货量位居第一。在自动驾驶领域，百度Apollo接连获得中美两国路测许可，与10家车企达成战略合作，并于今年3月组建智能汽车公司集度进军整车制造……

3月23日，百度正式回归香港二次上市，李彦宏发表演讲称，创业至今百度对技术的信仰没有一丝丝改变。“我们愿意为长期投资、为未来投资”。“有1块钱的时候，百度会投进技术里；有1个亿，百度会投进技术里；有100个亿，百度还是会投进技术里。”

很难知晓，在重金押注外卖业务的2015年，在营收首次下滑的2016年，在市值跌至谷底的2019年，百度对技术的信仰是否有过一丝动摇。但这个问题今天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的确如李彦宏所言，至少在AI领域，百度做到了长达十年的持续投入。

李彦宏说今天的百度不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而是踌躇满志的青年。但当百度头顶AI的光环回归港股时，我们从它身上依稀能够看到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对于过去十年历经坎坷的百度而言，今天的成绩来之不易。当百度迈出再次出发的脚步时，希望它不要忘记来时的路。